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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作者 梅朵 为厦门大学嘉庚学院副教授,两个孩子的妈妈,曾多次参加绿色营的活动,本文是她2020暑假参加海南热带雨林活动的记录。
2021年寒假,绿色营会继续探索海南热带雨林,并在路线和内容上都进行了更新,在文末可以报名参加。
正文共6311字,47图,预计阅读时间16分钟。
从海南鹦哥岭回来的那个晚上,哥哥半夜爬起来嚎啕大哭了很久,嘴里一直喊着鹦哥岭,他还没有学会告别,就已经离开,我能体会那种感受。
仿佛上一刻钟还真实地处在鹦哥岭,只在转瞬间她就成为了记忆,怎么也触碰不到。孩子的哭声触动了我,人的记忆也是有保质期的,我要赶在她还新鲜鲜活的时候,快快地把她转换成笨拙的文字,永远记录下来,未来某一天当我再翻出她来,这些文字或许会带着我重新再一次走进鹦哥岭,那个初见如同重见的梦境一般的地方。以下是本次营期活动的流水账日记。
7.28:营期首日,海口初印象
厦门高崎机场飞抵海口美兰机场,从一个很热的地方到达一个更热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带着俩娃一起出行,在此之前都是单独带着哥哥,心里多少有一些忐忑不安,特别当身边的人一再交代千万要看好孩子,压力更是倍增,后来发现其实很多担心都是多余的,当然前提是你一定是找到了一个正规的、靠谱的组织,然后你还得有一定的体力和信念支撑你。刚到机场办理各种手续有些手忙脚乱,特别是小娃你一不留神他就要跑去找扶梯玩,幸好孩子爸爸过来送机,帮忙看着孩子。同行的echo带着她家的OK,孩子们之前没有在一起玩过,但影响不大,在从家里去往机场的路上,三个娃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飞机落地后,老师们到机场接机,三位老师蜂鸟老师、花七老师和雄鹿老师,之前我们第一次参加绿色营活动——厦门同安杉际内溯溪时孩子们都有见过,此时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见到熟悉的脸,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安定。
从机场到住处很近,我们只是临时在此住一晚,第二天再上山去往鹦哥岭。入住旅店后迎来了一场热带的雨,echo发信息说她看到热带的雨,竟然有些开心了,一段新奇的旅程总是让人充满期待,而这热带的雨,也是我们这趟旅程的一部分。
这里的民宿很特别,双层楼梯床,哥俩第一次见到,兴奋得不得了,当天晚上上上下下哥俩不知道搬了多少趟被子,弟弟是哥哥的跟屁虫,哥哥跑到哪里,弟弟跟到哪里。萌芽老师说她见过孩子们最亲密的瞬间都发生在旅途上,此刻我开始相信了。
傍晚举行了开营仪式,第一次见到八爷、师母,还有另外两位独立参加活动小朋友:即将五年级的游隼和即将初一的虎甲,开营仪式上八爷给小朋友们带上了绿色营的绿色领巾,还一起寻找领巾上各种动植物,老师说孩子们这次带的领巾是更新前的最后一版了,从下一届活动开始,就是新的版本,孩子们马上说,下一届活动我们继续参加,哈哈,我们都是一群热爱探索大自然的孩子嘛,同频的人在一起,怎么着都是舒服的,在后来和老师们的相处过程中,孩子说的最多的词就是好玩,特别是八爷,孩子们超级喜欢啊,跟着他出去,总能找到很多好东西。在老师们身上,我看到了珍贵的童心,看到了他们对大自然的无限好奇和无限的敬畏,他们的这种态度,也深深地感染和影响了参加活动的孩子们。
晚饭时第一次喝到了海南纯正的椰汁,弟弟永远对哥哥玩的或吃的东西感兴趣,椰汁两个人也抢着一起喝。活动第一天,孩子们非常满意,俩人玩到很晚,终于也累了,甜甜地入睡了。
7.29:东寨港红树林、初见鹦哥岭
早上到东寨港红树林,哥哥跟着老师们一路参观学习,看树观鸟赏蝶,八爷一路耐心讲解,孩子们又涨了很多知识,学习了红树林里各种植物的智慧,呼吸孔、呼吸根,还有害怕被潮水冲倒而张牙舞爪向四处伸展并紧紧扎进海底的根,而对于孩子们而言,更加有趣的是观看招潮蟹对战(这部分本人没有全程在场,参考echo的朋友圈)
弟弟一直冲在前头寻找欢迎光临的路障,麻麻只能带着他单独活动,我们一起坐了一回专属于我们俩人的游船,天气很热,我们坐在游船里,有遮阳棚、有风、有景,总体还算舒适。这里的椰汁、椰蓉都很正宗,汇合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了个够。
午饭后,出发进山了,进山的路程大约有两个多小时,盘山路,有些路段在翻修,有些颠簸。到了保护区营地下车时,哥哥突然跟我说:妈妈这个地方感觉好像曾经来过。我相信我们在梦中一定是来过,而今天真实地来了,虽是初见,却同重见一般亲切。孩子们很快在草地上奔跑了起来,就仿佛他们曾经在这里嬉戏过一样。
晚上有幸聆听八爷的《植物的智慧》现场课,哥哥本来有些困意了,看到老师的各种精彩生动的植物图片,他又来了精神。临时前哥哥说他最喜欢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师,说他讲课太有意思了,还会回答他很多问题,我跟他说,那位老师可是厦门大学很厉害的一位教授呢,他很崇拜地说,哇,原来如此啊。我说,你好好努力,以后可能还有机会跟着老师一起学习呢,他很开心地说好。
下课后开始第一次夜观活动,夜观一定是非常有趣的,我们在山上的五个晚上,每一晚,孩子们绝不会缺席的大活动就是夜观啦,可惜的是妈妈只在第一晚的短暂地参加了一下开头,没记错的话,是一只小小的姬娃。希望以后有机会参加更多的夜观活动。
山里的第一夜,兴奋、疲倦、重回故里的感觉,最后伴着各种悦耳的鸟叫虫鸣潺潺溪流声入睡,我想这人世间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7.30:林区半天徒步,探秘自然奥妙
这是我在山里跑步打卡的第一天,我们在山上的5个早上,我每天都早起跑步打卡,虽然跑的路程并不多。每天早起必定都会碰到一个早起的娃——游隼,他每天也很早起,然后去叫醒老师,我猜可能是雄鹿老师吧,然后他们一起出去观鸟。
今天我们先是坐车到保护区的护林员工作站,再从工作站徒步走到山上的水库,印象中,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走了有2-3个小时的时间,下山有车接应不用自己走。这是旅程中最为辛苦的一段,因为弟弟尚小,自己走的路不多,大部分要我背着或抱着,以后应该多鼓励他自己走。我俩落在后面,跟不上大部队的速度,自己玩也有自己玩的乐趣,比如他会去收集垃圾——大家吃完的八宝粥易拉罐,盖归盖,罐身归罐身,分类垒高高。在行进的队伍中,我和弟弟应该属于第三梯队。
前方老师们,雄鹿和花七老师带着游隼和虎甲一路专注观鸟,他们是第一梯队;八爷和蜂鸟老师带领echo和ok,哥哥新月,还有两位东北林业大学实习的女大学生,他们一路做各种各样的观察,收获颇丰,以下记载来自echo朋友圈:遇见两条蛇(其中一条原矛头蝮,有剧毒)、三只蜥蜴(飞蜥、变色树蜥)、射雕、燕尾蝶、断肠草、竹叶兰、酸枣、五眼菩提、岭南山竹子……
以下是来自八爷的记录:
今天一上路没多远,就看到前方路上有东西在动,走近一看,原来是原矛头腹,我边拍边喊大家一起来看,蛇也不动了,应该是装死,大概准备万一遇到危险,要发动攻击。一动不动的时候,黄椋蚁也如入无人之境,从蛇身上爬过。
走不远,看到了一只红蝽,此前从没见过腹部长于翅膀的,保护区工作人员说这种蝽雄性的腹部极度延伸,雌性不会,果不其然,后面看到了不延伸的雌性。回来查了一下,原来是巨红蝽。
紧接着,看到一根枝条上有一种蝽密集爬在一起,跟大家说那是某蝽的若虫,过不久看到了更小的若虫,刚刚从卵中孵化出来。老远一看,以为是蝴蝶翅膀,近看收获很大。
再走着,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只蜚蠊,有点像美洲大蠊,但不完全一样。纹饰极美。
路边看到一株假苹婆,果在阳光下晶莹透亮。
走了很久,看到小朋友走得有点累了,一看生境估计有竹叶兰,跟小朋友说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兰花,结果,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竹叶兰。
有位小朋友对恐龙特感兴趣,走着走着,又看到了变色树蜥,小朋友最后才到,引导他看了半天才看到。
上午看到两种虎甲,回营地之前,近距离拍到了虎甲的英姿。
还看到了蛇雕等鸟类,手机拍不了。
到达水库后,我们没有再往前去看红坎瀑布,好像是因为修路过不去的原因。到达水库我也已经极累了,没有再往前的欲望,工作人员小花带着我们几个下到水库边去近距离观看了一会儿,接我们下山的车就到了。我们家一路上丢下的弟弟的帽子、哥哥的帽子,下山时一个一个都被老师捡起来了。
下午回到营地。在多媒体会议室,蜂鸟老师和花七老师开始给小朋友们上有意思的自然课,我无法安静听课,但光光看图就是一种很满足的享受了。当然图片的获取过程很多时候是非常辛苦的,蜂鸟老师提到他们在做观察时,有时候要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等上两三个小时,才能等到小昆虫们的某个动作或某个声音。老师们为自然观察和研究的专注和付出的这种精神,值得我们认真去学习和宣传。
本以为孩子们今天都走累了,但到了夜观时间,照走不误!哈,有干劲!
7.31 营地休整上课,就近做自然观察
这天开始下雨了,早上留在营地,花七老师给孩子们上自然笔记课程。课间孩子们跑到草坪上抓蚂蚱,老师引导孩子们只观察,不采摘、抓捕,哥哥新月和Ok每个人抓满了十只就纷纷放回草地,哥哥说放生小蚂蚱的感觉可真好啊。
孩子们手上很专业的盒子都是游隼哥哥给的。游隼哥哥本来最爱野采,但这次参与绿色营活动,他也在慢慢改变,接受了这样的规则:热爱珍惜每一种生物,不打扰不伤害。叶子果实只能捡拾不能采摘,昆虫尽量只观察不捕捉,捕捉的目的是观察记录,观察完一定要原地放生,不然他们会找不到自己的家。(以上有关规则的部分是echo的朋友圈记录内容)
下午在老师的带领下,集体走到保护区外面公路边(印象中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就近做自然观察,观鸟、识别各种昆虫、花草树木。
在路上走走停停,遭遇了两次雨淋。雨林的生活,无雨不欢,对我而言,只要在这里,即便是啥事都不做,随处走走,淋淋雨,都会满心欢喜。
哥哥以前经常说,长大后想去森林里生活,何其幸运,我们现在就在提前体验这样的生活,珍惜在雨林里的每一分钟。
8.1 被我错过的热带雨淋和蚂蝗坡,遗憾也是一种美
这天早上小娃有些不舒服,吐了两次水,脸色也不太好,我初步判断他可能是中暑了,这几天玩得太累,睡得也少。我倒了半瓶藿香正气水到艾灸贴药包上,给他贴身贴在肚脐上。把他的早饭打到了住处,给他喂下一碗米粥后,让他继续睡。睡到将近中午的时间,孩子终于睡够了,自己爬起来,又恢复到原来活力满满的样子。小孩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玩累了给他足够的时间休息,休息好了又生龙活虎。这天早上我俩没有参加集体外出活动,在他休息的时候,我自己在营地四周逛了逛,营地后面就有一条溪,每天溪流不断,难怪每天在房间里总听着像是外面在下着大雨。小娃醒了后我们就在营地里自己玩。
大部队早上出去了,都过了饭点还没有回来,雨越下越大了,不免有些担心,打电话给echo,她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久就见虎甲一个人在大雨中狂奔着跑回来,后来回来的是echo和ok,他俩撑着一把伞,不过身上基本淋透了,再后来是大部队,哥哥新月和师母一起,师母一回来就说哥哥表现很棒,就是身上的沾满植物的刺,让他非常烦恼。我也听到他嘴上一直在念叨抱怨这些恼人的刺,我赶紧带着弟弟,回房间去给他换上干衣服。
他们这半天出去经历了什么样的精彩呢?是被我错过的热带雨淋和蚂蝗坡。这段经历我缺失了,所以下面我借用echo和八爷他们的记录来加以补充哈。
以下记录来自echo的朋友圈:今天目的地是金矿瀑布,照片都是没下雨的间歇拍的。其实一行人全被淋成落汤鸡,连鞋底都湿透了。昨天OK看到花七脚上扒下一只蚂蝗之后,问我:妈妈,为什么蚂蝗不吃我呀?然而今天他穿着运动鞋还被一只小蚂蝗攀上了。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尖叫,只是淡定地让蜂鸟老师帮他扒下来,一路继续开心地抓蚂蚱,抓了放,放了抓。我最开心的是偶遇漫山遍野的桃金娘,秒变白头鹎,一头扎进去,狂吃一顿。因为小屁孩们走走停停捉虫子没跟上大部队,还没走到瀑布就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也因此错过了传说中的蚂蝗坡,不知道是还庆幸还是该遗憾呢。八爷穿着短裤凉鞋进去的,说遭遇了不止20只蚂蝗……
以下文字和图片来自八爷的记录:穿凉鞋进入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蚂蝗沟,大概有30多条蚂蝗上角吸血。
看完echo和八爷的记录,我的内心也对这样的经历充满渴望,或许下一趟来我就会有机会去体验了,自然如此精彩,怎容我错过。
下午花七老师和蜂鸟老师继续给孩子们上自然笔记的相关课程,下课前老师让每个学员抽了一个题目,需要制作一份对应题目的自然笔记,哥哥原本抽到的是燕子窝,他自己不乐意,后来花七老师让他和ok做一样的题目,观察营地旁边的小池塘,花七老师提醒我要带着他去池塘边观察,哥俩一起过去,后来就演变成俩人一起在池塘边玩水了。
哥哥晚上夜观回来时,我提醒他作业还没做,他不大乐意,说妈妈不像OK妈妈那么好,可以一直陪着OK去做很多事情。我有些无奈,心里默默想着,echo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妈妈啊,我只能多跟她学习,在很多事情上,我还需要多用心一些才是。临睡前我俩总算把他的第一份自然笔记给完成了,而在第二天晚上的结营仪式上,他也很开心地去和老师同学们分享他的自然笔记,似乎把他不开心的事都抛开了。
8.2 整理标本、制作蓝晒、营期总结
这天早上老师继续给孩子们上自然教育课,课上让孩子们整理一路上收集的各种宝贝,这个时候,我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哥哥一路上捡到的东西,妈妈没有特别地帮他整理收起来,以至于当他找我要的时候,我啥都拿不出来了,幸好他的不高兴很被其他事情给转移了,但是这个教训我深深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收着孩子的宝贝东西。附上的下图是echo和她家娃ok一起收集、整理的的宝贝,echo是一位超级用心并勤奋学习的妈妈,每次上自然课都见她在一丝不苟地认真记笔记,是我学习的榜样。
老师还让小朋友们给自己取自然名,哥哥自己取了竹叶青,他说最喜欢蛇。弟弟的自然名是妈妈在绿色营的推文上找到了一张超级萌的昆虫照片,问了蜂鸟老师,老师说是莺甲。OK的自然名是飞蜥,游隼和虎甲本来就是自然名,老师们帮忙把孩子们自然名的图和字刻在孩子们人手一个的木头年轮吊坠上,八爷和师母的吊坠分别送给了营地护林员的两个小朋友,拿到老师作品的孩子们都超级开心。
下午在营地跟着老师一起制作蓝晒,第一遍大家用各自捡到的叶子摆成各种图像,第二遍用花七老师绘制的画作为蓝本,时间控制得好的话,做出来的蓝晒非常精致漂亮。弟弟喜欢玩水,热衷于最后帮大家往画作上冲水的这个环节。
山上的最后一个晚上有结营仪式,小朋友们彼此分享了各自的自然笔记、制作的蓝晒,蜂鸟老师带着同学们对一路上所见的各种植物、动物再一次进行回顾,又是难忘精彩的一课。
结营仪式结束后,照例还有夜观,哥哥夜观回来后说:有些遗憾,今晚的夜观时间短了点。确实如此,因为第二天要早起下山了,孩子们也需要早点休息。这是雨林的最后一夜,这一天晚饭后echo还特意拍了餐厅的全景图,她说回去后一定会无限想念这里的雨林餐厅,我完全同意,确切地说,是想念这里的一切。尚未离开,思念已开始。
8.3 下山,告别鹦哥岭,回到出发点
一段旅程的结束,意味着下一段旅程的开始,要像喜欢开始一样,去喜欢结束。每当这样的时候总要把《棚车少年》中奥登爷爷的这句话在心里在默默地念上几遍,然后也告诉娃,坦然去接受结束。下山之前,老师帮我们仨和鹦哥嘴拍了合照,把她永远记在心里,然后带上思念,上了车,下山,直奔机场。
在进入机场前,又是各种扫码填写资料,手忙脚乱的我,愣是半天没搞定,八爷非常贴心,留下来一直等到我处理完,才跟着我们仨一起进入机场。游隼哥哥和虎甲哥哥都是很暖心的娃,俩人在机场分别都给妈妈准备了礼物,哈哈,是另外三位小弟弟的好榜样哥哥。
娃说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白马雪山。我说,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准备,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弟弟也要,下次再出行,不能再让妈妈抱了!弟弟说行!哈,一言为定,白马雪山,你们也一起来吧。